昨天
睽違了三年
再看了次《#紅色短片》
我以前看過多次了
還記得
每次看完
「希望導演能剪掉最後一顆特寫」的想法便會浮現
每次觀影
我只希望Roll cut能夠趕快上升
趕快上Roll card！
在觀眾看到我的破綻之前上Roll card
在我尚未羞得無地自容前用感謝名單擋住我的表演
那時是檔期最後一天
最後一場戲
最後一個鏡頭
黎明在即
我無處可躲
整個劇組都在等我上場崩潰大哭
演員啊
菜鳥時期排名前三的問題裡肯定有這條：
「哭不出來怎麼辦？」
休息等待換鏡
腦中不斷閃過各種流淚偏方
多喝水啊、不眨眼刺激淚腺啊
我又不願代入別的傷心事件來擠出那幾滴淚水
某種職業道德
覺得假的真不了
總之我上場了
充滿著不確定感
最後眼框充了些淚水
但就是一滴也沒下
感覺糟透了
搞砸
交了張只填一半的考卷
我討厭這顆鏡頭
之後跟看過這部片的朋友聊到
總是笑說
希望導演把最後一顆特寫剪掉
其實心裡害怕
怕我壞了這部片
怕我不成熟的表演讓大家的努力白費
怕我就是那顆老鼠屎
昨天
睽違了三年再次看《#紅色短片》
放映前
不意外的
「希望導演把最後一顆特寫剪掉」的想法再次閃過
但其實這從不影響我觀影心情
而且我挺愛看自己的作品的
平常心
第一場戲
我起床接電話
「那時眼睛到底在飄什麼啊！？
假裝自然的左顧右盼，就是假！」
在我還在準備接受三年前的自己前
批判已先在腦海喧嘩
再來的戲都是一些無謂的眉宇用力
各種“想要”看得認真
「也太菜了吧…」我想
整個觀影過程幾乎都處在一個害羞的狀態
好像在跟大家看自己小學的才藝表演那種害羞
短短的半小時
很快的到了最後一場戲的最後一顆鏡頭
然後
這顆特寫當然還在
觀眾看著
導演看著
我看著
2014的淚水依然留在那個時空
不為2017落下
映畢
我在外頭抽著煙
想著舞台劇宣傳要用的<演員的話>
昨晚就該給葉澈了
但看了亞臻昨天在<演員的話>裡寫了一堆我看不懂的詩句：
「她很孤單，她很色，她很直覺性思考，她…」
等等
什麼！？
原來神秘女子很色嗎？
原來對戲時你是用這樣的眼神看我的嗎？
等等還要排戲
眼神對上了怎麼辦？
搞得我心好亂啊
我以為<演員的話>要講一些「我覺得這三年來我進步了多少、感謝當時導演的不棄嫌」
之類的溫馨小語
怎麼
原來要寫的這麼酷嗎？
演員是這樣的生物嗎？
我微小的自尊心作祟
不想要兩篇<演員的話>擺一起輸人太多
搞到截稿前三小時
還厚著臉皮跟導演要求拖稿
總算是體會到了漫畫家在送印前的趕稿心情吶
但
不好意思啊
在映後菸的時刻
其實我完全沒有心思要趕稿<演員的話>
居然會這樣
「原來這顆特寫沒有那麼糟嗎？」的想法揮之不去
畫面在腦中不斷再映
不是眼光放低
當然是笨拙了些
但
這顆特寫其實沒那麼糟
真的無須害怕
這顆特寫沒有爛到可怕到需要困擾自己三年
當然
那時我什麼都不懂
對表演上的選擇與情緒詮釋總是直接
但其實我應該知道
而我也終於了解
真正侵擾我的鬼魅
在耳邊不斷提醒我等會記得羞愧的
是當時拍攝那顆特寫鏡頭時的不安感
除了能力不足
這份不安感
讓我無法好好看清自己的表演
「長到兩百公分就不覺得籃筐高，長大就可以看playboy」
這句話不是這樣說但你懂我意思
三年
更了解了表演一些
進步了吧
開始看到以前看不到的東西
看見了三年前的自己：
「對於表演的不安
想要保護自己
替自己打預防針
先否定這顆特寫」
可是
現在來看啊
整個表演都很生嫩啊
還天真的以為擠不出幾滴眼淚天就要崩下來
可愛的放錯了重點
沒事的
2017
你還在演戲
演更好了
開了個粉專
六百多人按讚
開始有人主動找你拍戲
依然很窮
媽一樣擔心
但她房間貼了張你的海報
你很菜
但你會變強
眼不眼淚早已不再困擾
你是個硬漢子
總藏著那些挫敗
沒事的
終究你會有能力
我已經有能力
接受那個不成熟的自己
昨天
在截稿前總算是交出<演員的話>
葉澈說
「這比較像<角色的話>吧?」
我沒想太多
但把這句放在心底
然後
我知道要說什麼了
9/1.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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